我的父亲母亲

我的父亲母亲都已年过五十了。相伴三十年来，他们之间，没有相敬如宾，也没有甜言蜜语，更没有牵手相携，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过爱情。

我来温州闯江湖已有两年多了，母亲一直希望来这边看看。因各种客观因素的存在，一直未能完成母亲的心愿。终于，在秋天来临时，我答应接母亲过来看看。这几天，我一直在做父亲的思想工作，希望他能与母亲一起到温州来转转，父亲拒绝了我的邀请。他说：“就你妈来看看吧，让她也高兴高兴，我就不用了。”我明白父亲的心思，他是怕把我的钱花了，他心疼我挣钱的艰辛。

父亲一生很节俭，尤其对他自己更是吝啬。前一阵子，四川的气候转凉了，父亲看到母亲没啥保暖的衣服穿，便悄悄为母亲买了一件羊毛衫，价格200元。母亲埋怨说，皮鞋都补了好几次，舍不得为自己买双鞋，却舍得花钱买羊毛衫。听着母亲的唠叨，我想她的内心一定是甜蜜的。

2003年春天，母亲突患脑炎，送进县医院，医生误诊为脑溢血，母亲逐渐由清醒转为昏迷，最后送到成都华西医院后，母亲的病情才有所好转。由于长期处于昏迷状态，母亲已大小便失禁，臀部也长了褥疮。母亲一生都很爱干净。为了让昏迷中的母亲保持干净整洁的形象，只要母亲的大小便流出来，父亲会马上为她清理干净，并还要用温水把全身上下擦洗一遍。父亲的手劲很重，他担心手上力气大了，会伤到母亲，他总先在自己身上先试试，然后再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在母亲身上擦洗。那情景与状态，仿佛是在擦洗一件艺术品。

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，母亲终于苏醒过来了，却已枯瘦如柴。由于长时间卧床，母亲的双手与双脚都已无法活动，连基本的行走功能都已丧失。为让母亲尽快恢复健康，父亲特意为母亲买了一辆轮椅。每天父亲很早起床，先给母亲喂饱饭，再把轮椅搬到公路上，接着再把母亲从家里抱到轮椅上，在椅子上安顿好母亲后，再推着轮椅慢慢地向刘伯坚公园走去。到公园后，父亲又把母亲从轮椅上抱出来，让她双脚慢慢着地，然后他自己则半抱半扶着母亲开始教她走路，那情景，像小时候教我们走路。在父亲的不懈努力下，母亲逐渐学会了走路，直到能独立行走。现在母亲已能行走自如，看不出曾经丧失过行走的功能。

在我印象中，母亲从来没对父亲说过啥甜言蜜语的话，反倒埋怨的话语居多。父亲一生没啥爱好，就喜欢吸叶子烟，为此事，父亲与母亲一直战斗不止。每当父亲因吸烟而不停咳嗽时，母亲便婆婆妈妈起来：“叫你不要抽，偏不听，看你这身体怎么受得了。”说归说，母亲赶紧为父亲倒来热开水，让他止咳。

父亲因常年出车，养成了不吃早饭的习惯，身体也跟着欠佳。为了帮助父亲改变这一习惯，母亲无论天冷天热，都会在四五点起床，煮粥蒸包子，让父亲吃饱后出车。后来，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，父亲的身体好了，体重也增加了好多。

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，母亲和父亲的身体已不如从前硬朗，头痛脑热经常发生，进诊所打针挂点滴成了家常便饭。当母亲到医院看病买药时，父亲会陪着她一起去。当父亲挂点滴时，母亲会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，直到挂完最后一滴水。

前两天打电话回家，听妹妹讲了一件母亲请客的事。那天下午，母亲与妹妹在茶楼玩，快到父亲下班时，母亲打电话给父亲说：“老头子，今晚你不用做饭了，咱们到外面吃拉面，我请你！”其实，母亲请客的钱是妹妹出的。

母亲还告诉我说，等父亲退休后，她就和父亲去爬山，锻炼身体。我听了，心里一阵温暖。